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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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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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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是,這一輪的結果,最先抵江岸的一位仙君,卻給刷下去了。

半路呼救命的鯉魚大姐果然有些貓膩。我們登上了岸才知道其他的仙君途中也遇到了同樣的事情。面對半路冒出刁鉆的不速之客,大部分的仙君都頂著翻船的危險搭載了過來。只有那位一心覺得這是在劃船拼速度的仙君殘忍地拒絕了某鯉魚仙僚的呼救,趕投胎似的劃到對岸,原本面上還有些得意,聽到自己落了選,半天回不神來。

靈鷲宮的仙姬待最慢到的我們都上了岸,才悠悠道:“凡間有句形容因緣的俗話,十年修得同船渡。帝姬說過,夫妻恩義,猶如修同渡之德。倘若雙雙立於危墻之下,定要尋那一個共同扶持,同舟共濟的。諸位仙君在有些難處的情況下,仍能對半路陌生的仙僚施以援手,當真沒讓帝姬失望。”

豈止是沒有失望,簡直該表揚,你瞧瞧罷,這一掙騰,往日清俊瀟灑的祗蓮帝君徹底泡成一顆酸菜,癡情感天動地。我早在一上岸就看到那頭的衡清探頭探腦,正要過去。手忽然給拉住,周身銀光一陣閃爍,半身給雨水江水浸透的衣裳立即給那只手傳來的仙術烘幹了去。我不自在地拂開手,不自在道:“多謝多謝。”

帝君斂眉垂目,似有覆雜之色在面上一晃而過。

“你可曾見過了天帝陛下?”

我不知他怎麽提這個問題,如實道:“不曾。”轉念一想,不由酸酸地笑道:“帝君放心,你我之間,本來就是一場陰差陽錯。便是見了天帝陛下,我也不會多話,絕不會攪了你與帝姬之間的大好姻緣。至於寒兒……”

我皺皺眉,不太情願地喚幾遍兒子,讓他出來與他爹父子情深一回。哪知小東西趴在後頭竹排毫無動靜。我心中大喜,面上卻裝模作樣道:“誒,這小東西也不知正鬧什麽別扭,往後有機會再見便是。”

往後哪能還有什麽機會。他既做了那樣的選擇,本仙姑再湊上去就是豬。只是場面話還要說,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什麽的,方顯得本仙姑氣度。

帝君卻好似半點也沒體會本仙姑一臉話別之意,道:“既未見過天帝,你身上的通關令牌又是從何而來?”

我嘿然道:“相熟的仙僚幫了些忙。”也不知師兄醒轉後發現本仙姑卷了他的細軟和令牌,面上是何表情。想想我來靈鷲宮攪和這一通渾水真是好生蠢,還是先到天樞星君府上尋尋師兄,主動承認錯處,才是正事。

我往衡清那裏招了招手,卻聽祗蓮帝君有些急促道:“等一等。”

我道:“帝君有話請說。”

祗蓮帝君道:“你……不常到三重天罷。待此間事了,可願到我清漣府上坐一坐。劍銘與司檀,甚是掛念你與寒兒。”

我道:“小光頭與我脾性頗合,我也很想念他……不過還是到時再說罷。”

帝君還要說什麽,卻有二名靈鷲宮的仙姬攔到我面前,說了句讓我大出意料的話:她們那位相宜姐姐有請。此時衡清走了過來,笑嘻嘻問道:“不知相宜仙子傳我的侍女有什麽事?”

二仙姬搖了搖頭。我忍不住皺了皺眉,卻見衡清朝我眨了眨眼,面上明白寫著你盡可放心去。再偷瞧了眼祗蓮帝君,也是一臉的平靜。本仙姑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地隨著仙姬走了。

我心裏琢磨,以我與師兄的情份,決計不會因為一塊通行令牌將我告發去。一枝梅附身到魔界小王子身上這事亦是無頭公案一件。難道是為了天後召見我的那事兒?

她們沒帶我往之前去過的執事殿,而是左拐右拐,進了一處更幽僻的偏殿。半路聽兩個仙姬竊竊討論:她們更看好哪位仙君,黃沙之地又有哪些比試試等等。

一名興奮道:“說真的我一點兒也不喜歡打打殺殺的比試,要是場場像黃沙之地這樣的才好。”另一名奇道:“怎麽,難道不是比試耐力,徒步穿過沙地麽?”應話的仙姬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怎麽可能。過水澤不動法力那是例外。這一次是要考驗……”

遺憾的是,沒聽到是什麽考驗,因為二名仙姬帶我繞過了執事殿,立即聲息摒斂,滿面鄭重,一副進了內苑禁地模樣。再繞過仙霧繚繞的曲廊,一處偏殿在青果累枝的仙杏林子間顯現出來,看來是目的地到了,其中一個仙姬往裏面低聲通報了句,立即斂聲躬身,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本仙姑先是給那一串串的杏果震懾住了,才流了會口水接著又給這裏裏外外的氣派鎮住。乖乖隨著指點入了那處偏殿,左右一瞧,裏頭金碧華貴,可惜椅桌幾座空空如也,半個神仙也無,倒是後面殿門轟的一聲就自動合上了,唬了本仙姑一跳。

門一合上,殿裏頭響起了一個陰森的男聲。

“你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低階女仙,竟敢混入帝姬的征婿選拔,意圖不軌。”

本仙姑搓了一手寒毛,道:“你是誰?假借相宜仙子的名義騙我來這裏幹什麽?”

男聲怪笑道:“咭咭咭,你倒有些腦子。”

藏匿在我袖口的一枝梅密音與我道:“姑姑,他一笑我倒聽出來了,這聲音是有些耳熟。”

我道:“上君有何示話,何不先顯露真面目,好教小仙行禮。”男聲十分無情道:“不必!居然想破壞帝姬選婿,幸好帝姬發現得早,現在結果你懂的,今天你別想走出這處大殿了。”

不待我回話,金黃色的光芒自簾幔後方猛地一閃,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殿中玉石的地面晃了三晃。

男聲陰笑道:“姣姣,去,將這女仙一口吞入肚子吃了。”

一條金黃色的巨蛟以雷霆之勢沖了出來,但見它兩眼睚齜,一張口露出一嘴的獠牙,身上鱗片閃閃,行動間掀起巨大的颶風,將那紗絲簾幔撕成粉碎。

我的面色立即就變了。

萬萬沒料到對方說動手就動手,毫不留情。並且一招手就是這樣的龐然大物,若不是有一枝梅,本仙姑小命豈不稀裏糊塗就玩完了?本仙姑大喊了一聲:“一枝梅!”

一枝梅這廝見有架打,早就喜出望外。二話不說就沖了出去,張口一噴一口水就沖蛟龍噴去,還尾巴一搖,以無比下流之勢朝那蛟龍會陰襲去。蛟龍驚怒交加地“吱”了一聲,整個龐大身軀縮了回去,面上露出委屈之色。

那男聲破口大罵:“下流!黃金蛟族只此一條母蛟,竟然差些就教你這牲畜輕簿了去!”

一枝梅倨傲立在原地,一副“摸一下又不會懷孕”的拽樣。我嘿然一笑,道:“師兄,莫要跟師妹開玩笑了。”

裏頭哼了一聲,一個青年反背單手,大搖大擺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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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青年,果然是師兄。

師兄此番來,卻是為了公幹。

據說此次過黃沙之地,考驗的是各仙君的琴棋書畫。這也合理,想娶帝姬,總不能是個庸才罷。各仙君進入黃沙之地面臨的第一道關卡,便是必須消去沙地呼嘯刮著的颶風。那颶風為天界的靈鳥七音鳥所發,七音鳥擅音律,只要闖陣的仙君能吹奏一曲收覆七音鳥,便能順利進入黃沙腹地。

黃沙腹地第二道關卡,是必須破解帝姬留下的棋局,想當然,難度肯定不低。破解了棋局之後,再在沙地留下一幅由帝姬命名的詩或畫,便算闖完沙地三關。至於各仙君闖三關的成績,會有帝姬指定的評審進行評比。

師兄此次有幸地撈到一個評審名額。見我瞪著他,師兄顯得十分不滿:“怎麽?我不行?我好歹是天樞星君麾下第一詩詞歌賦才子!由我來評比,決計不會埋沒了那些個仙君。”

我含蓄道:“這是自然。師兄天賦異常,一看就知道來日必成大器。只不過師妹覺得以帝姬及諸位仙君的位階,似乎請天樞星君來評比還有可能些。”師兄毫不留情呸了聲,手一張,便伸到我面前。我此時十分識相,往懷裏一掏,便把順來的通關令牌放了回去,師兄狠狠瞪了我一眼,本仙姑逆來順受道:“是我錯了,方才師兄也嚇唬過師妹了,不與我一般計較了罷!”師兄一聲冷笑:“這事沒完。”

我左右言其它,轉眼看到在一枝梅那裏吃了暗虧的黃金蛟正雙目炯炯地立在一旁,一副蓄勢待發隨時撲過來的模樣。本仙姑大肆讚美道:“師兄何時收了這麽條母蛟,黃澄澄的好氣派。”

師兄道:“這條龍蛟待過個千兒八百年的化了形,便是個公主了。我如何收得起。再說了,師兄也不愛這麽嬌氣的東西。你仔細些別輕易讚她,省得她尾巴翹上了天。”

他話音一落,黃金蛟已經撲過來了。

目標竟是本仙姑。

我一不留神,給這條嬌氣的蛟撲個正著,那巨形的蛟半空中自動縮小了身形,一撲入我懷裏就猛地拿頭來蹭,兩只眼珠子還滴答滴答直淌淚,熱情得本仙姑有些犯傻。本仙姑和藹可親地摸摸蛟頭,這條龍蛟越看越金貴,也不知道誰養的。師兄閑閑道:“還能有誰啊,帝姬養的。”

本仙姑聽罷不由自主瞄了眼相較之下十分寒酸的一枝梅,心下唏噓。不愧為帝姬,連婪養的寵獸也比別的仙氣派三分。

那位相宜仙子一直未出現,想來是師兄為了報覆我偷了令牌一事,拿她的由頭嚇唬我。師兄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本仙姑不得擅離他左右,待他辦好事務親自將我押回一重天去。在本仙姑表示臣服後他面露了絲滿意。

我問寒兒,是跟我回一重天去還是留在三重天,小東西抖了抖毛,舔了舔我的手,細聲說道:“我與娘親一起。”這兒子越發貼心了,我自是大感歡喜。

沾師兄的光,黃金蛟將外頭讓我流了不少口水的杏果摘了滿滿一籃,本仙姑矜持地啃了不少,啃完我暗示,若能在此殿中小憩片刻更好,卻給師兄不由分拉了出去。

顯然黃沙之地的闖關此時已經結束了,連駐守的仙姬也不見蹤影。師兄手一揮,半空五團紅色影子一個盤旋,湊得近來卻是五只額冠長翎身披火羽的七音鳥。我奇道:“闖關的仙君不是有六位嗎?怎麽只有五只?”師兄道:“還用問麽?有一位仙君沒有過關。”我不由得註意上了,問道:“是哪一位?”師兄懶懶道:“這可就不知了。為了防止作弊,幾位仙君留下的曲子都隱去了名字。過來一起聽聽。”

他往袖袋摸出一枚朱果往半空一拋,一只回音鳥啾的一聲鳴叫,一口銜住了果實,吧唧吞入肚,火翅一揮,盤旋起舞起來。隨著它身上翎羽的揮動,一首琴曲流淌了出來。

如此依樣畫葫蘆,一連投了五枚朱果。頭三首都是琴曲,師兄問我如何。本仙姑分別給了十分中肯的評價:“好”“不錯”“還可以”。第四首卻是笛子吹奏。本仙姑心中一動,立即想起衡清來。身為朋友,關鍵時刻怎能不說上幾句好話呢。我用力點頭直說這曲子奏得悅耳,挺有內涵,還引用了二句詩,師兄一哼:“我聽著,都不怎麽樣。”

第五首,一段簫曲。

這曲子一起,我心中就開始不自在。師兄似笑非笑問我:“怎麽,這個不誇了?”

我呵呵道:“其實師妹都不是很懂。師兄覺得如何?”師兄搖頭:“都很一般。”本仙姑拍馬屁道:“師兄英明。”

這一片黃沙中稍遠些隱約在霧藹間竟有塊綠油油的草地,眼見師兄的事兒一時半會不能辦完,我終於沒忍住跟他打了聲招呼,便坐到那處草地發呆。一枝梅早呆不住了,往地上一蜷一伸一翻肚皮,一副無聊至極模樣。也不知發呆了多久,額頭給二根指頭一彈,響起師兄的聲音:“兩眼無神,毫無鬥志。告訴師兄為什麽不高興?”

這還用說麽,四處留的都是中意的男人對另一個女人獻的殷勤,本仙姑又不是一根木頭茬子,如何能不難受?我嘆道:“師妹方才仔細合計了下,想再吃一頓金玉樓的神仙全席,不知道得在一重天上辛苦多少歲月。”

或許本仙姑該去求求天帝,看看能否將自己的位階要回來?

師兄笑嘻嘻道:“我這裏倒有一個省心的法子。”

我早習慣了師兄在我情緒激蕩的時候潑一壺冷水。果然瞧他一指地上趴著的小狐貍:“湊巧了金玉樓還缺個刷碗的,將這小東西賣了興或真能換頓神仙全席。”

兒子自嘴裏哼出一團冷氣,轉了個頭困覺。我道:“狐族天生可是愛記恨的,師兄仔細將來寒兒不認你一聲師伯。”

師兄立馬嘿然一笑:“師兄不過開開玩笑。寒兒懂的。”說罷慈愛地摸了摸我兒絨絨的小頭顱,我兒後背的毛很不給面子的一根根炸了起來。

插科打諢了片刻,師兄重新走回那邊辦事。我定睛一瞧,才曉得不知何時師兄旁邊多了二位仙姬,二者衣帶飄然,態度十分恭敬,模樣還有些眼熟。我正琢磨著這二位是誰,遠遠的兩名仙姬似乎也感應到我的視線,遙遙向我施了一禮,我不由得瞠目結舌。

因為我認出來了,二者早先在七色火焰山本仙姑曾遠遠瞄過那麽一眼,正是傳說中女禦帝姬的八大侍女之二,排場大得不得了,其中一個就是那名牛轟轟的相宜姐姐。

我皺了皺眉,有什麽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但是太快太模糊,根本沒辦法捉住。

這時,一枝梅突然咦了一聲。原來他身量長,一伸一縮間頭就伸到一旁彌漫的仙障中去,立即發現了裏面一層簿簿的金色法界。他略一試探將頭伸到法界之後,竟一穿而過,而後面帶嘖嘖地回頭招呼我。我瞅了眼師兄一時沒註意這邊,便好奇湊了過去,頭臉一穿過金色法界,一陣花香撲鼻而來。

一時間感受很不可思議。

只隔著一層結界,一邊是漫漫黃沙,一邊是灼灼桃林。不過也沒什麽奇怪的,我們剛好站到兩處結界的邊緣罷了。想來這處桃林便是眾仙君最後一處通關之地了。

此時的桃花正開得綽約妖嬈。千萬年來,多少風月艷情都是在這一片桃花塢裏發生。也不知闖關的仙君們現在正逢什麽樣的艷遇?我正發楞,突然手臂給一枝梅拿頭碰了碰,一定神,桃林間隱約有影子一閃,響起說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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